阿染

暗恋是猫式美学

【罗浮生/章远】窒息

*斯德哥尔摩远,全文7000+
*是这位姐妹的点梗! @爱吃火锅的小婕 斯德哥尔摩远好吃极了磕上瘾!!

Summary:
      他的刀刃,子弹,还有说出口的话都太狠,然而声音又那么好听,夹克外套的烟草味能哄他入睡,他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,不可思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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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他该当个好学生,不该晚回家的。
  
  
  但那是暗恋很久的女孩的拜托,他没理由拒绝的,碰巧的是所有的事都撞到一起了,章远老师找你,远儿啊来搭把手把这些桌子抬到教务处,章远去打球啊。
  
  他和看门大爷一起走出的校门口,年轻气盛,章远不觉得累,有可能是那个意义模糊的吻还没舍得放过他,用甜甜蜜蜜的错觉换来他的反应迟钝。
  
  他从没这么晚回过家,白日里熟悉的街道在晚上蒙上层黑布就变得陌生又冷漠,章远推着自行车缩着脖子,冲手心哈气。太晚了,路上没人,有点儿冷。
  
  
  
  到了一个分岔路口,他照例前行,却突然脚步一顿,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四处张望,不知道在干什么,但章远果断拐到了旁边乌漆嘛黑的小巷,他听见了他们喊的中间那个人的名字,他略有耳闻,章远清楚那种人他惹不起,他们不认识也没梁子,这很好,最好连照面也没打过。
  
  小巷子里的路灯几乎都报废了,只剩前面一盏还在嗞拉嗞拉的挣扎。人对空荡荡的地方总会感到压抑和不安,章远开始紧张,像黑暗里会凭空爬出些鬼魅幽灵似的。
  
  那盏路灯下有个人影,章远有些安心,便咳了声大步向前走过去。但空气中这种难闻的气味越来越无法被忽视,太浓重沉闷,章远只听过这种气味但从未闻到过,就像他只看过活人没见过死人。
  
  这个人太安静了,软踏踏的一摊,黑红黑红的,其他的章远都看不见,头顶的光闪的他直犯恶心,自行车哗啦啦的倒地,章远盯着那个毫无生气的人一动不动,在手腕被抓住嘴从后被人捂住才猛的想起来要叫,要逃跑,但迟了。
  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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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是被水泼醒的。
  
  很冰的水,冻得他一哆嗦,被反剪绑紧的手腕和眼前缠着的厚厚的布条,他听不见也摸不着,只能知道自己坐在一只吱呀作响的椅子上。
  
  他什么都不知道,他不知道他在哪儿,犯了什么事儿,得罪了什么人,他不知道绑他来的人是谁,但他知道他身边一定有人。
  
  铁制品敲击木板的声音,每响一声都扣在章远的心上,他想叫,却瑟缩着身体不知道该喊什么,救命?我错了?放我走吧?每一个都像智障发言毫无意义。
  
  
  
  但他还是喊了,喊的是更没意义的'啊啊啊',为的只是不把自己给憋死,别再对方发话之前先把自己给吓死,只是这尖叫声也没个递进,换来的是一阵叮叮咣咣铁制品摔地上的声音。
  
  “闭嘴吧,小子。”男人的声音,很好听,结尾的拉长音充满蛊惑力,他甚至无法将这个声音和绑架犯联系在一起。
  
  这个人走近:“说说吧,时间不多了。”刀片贴着章远的脸慢慢向下游走,划到因恐惧而上下滑动的喉结。“药开始起作用了,只要五分钟就能毒发全身,我保证你死的很惨。”
  
  
  
  太短了,五分钟太短了,小孩子家没经历过生死,有种迷茫的害怕从干瘪的时间里挤出来,吸干了氧气,呼吸都费劲。
  
  对方好像是看不下去他像搁浅了的样子,又好心的开口:“为什么杀了他。”路灯、血泊和冰冷扭曲的尸体冲到他眼前,章远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腥臭味。
  
  “我!没、我没有!不是我!我不认识他,真的!你、你相信我!别...”冰冷的刀尖贴上喋喋不休的唇。“嘘——啧。”上嘴唇尖锐的疼了一下,随后他尝到了血的滋味。“我都说了我和小孩儿不对付...”

    
  
  窒息感放大,像沉进海里,章远缺氧的大脑才缓缓的反应过来,这是他口中的'毒药'作祟,呼吸的频率开始反常的被迫放缓,心脏悄悄的偷着懒,像昏昏欲睡,和章远本人一样。
  
  “那个人死在了负荆请罪的路上,这让我很为难啊。”左肩的痛处硬是把涣散的精神扯了回来,后知后觉的疼把章远逼出一身冷汗。“我这个人没多少耐心,在我无聊到把你左胳膊卸下来之前你最好想清楚,而且你好像只有...哦、两分钟了。”
  
  这个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儿。章远迷迷糊糊的生出股怒意,可能是神智不太清,假如能动的话他甚至都想跳起来给他一拳。
  
  但显然这是白日做梦,他敢肯定这个人手里压着的人命不止两位数,他被蒙住眼睛都能嗅到他身上的戾气。
  
  
  “我、不喜欢...”“什么?”这几个字说的太缥缈,微弱到这个绑架犯听不见,章远在失去意识之前闻到了烟草味,苦涩、加上刺鼻的辣,还有沉甸甸的香甜。
  
  “你。”
    
  
  我?
  
  罗浮生又靠回了椅背,玩着蝴蝶刀的手停了下来,静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。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一个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,这句话在这种场合被摆上来简直莫名其妙,他觉得纳闷又搞笑。
  
  罗浮生走出门,旁边等候多时的下属向他弯腰示意。
  
  “不是他,就一小屁孩儿,毛都没长几根儿呢,扑棱不起来。”“二当家,这是你要的东西。”罗浮生接过递上来的几张纸,是章远的背景资料,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章远这个人从属于洪帮。
  
  “这小子背景挺大啊,我可没听过我手下还有一高中优等生。”罗浮生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  
  “...有人不想好好待着,那就让他撒丫子玩儿。”下属被突然阴沉的语气吓的头皮发麻,被拍了下肩才缓过神来。“派几个人看着点儿里面内倒霉蛋子的家,这几天他们肯定得有动作。”
  
  这句话说出口,罗浮生就觉得有点别扭,便皱着眉又加了一句:“别让我看见那些下三滥的事儿。”
  
  “那这里面的人...”“还不能放他走。”罗浮生扫了眼身后昏迷的章远,小孩儿呼吸微弱,轻飘飘的,像快透明了。“说不准对面能干出什么事儿呢,为了折损洪家抓这小子去洗脑都算轻的了。”
  
  “对了,把药给他解了,伤口处理一下,看着怪闹心的。”
  
  怪闹心的?为啥闹心?他知道他这个手下没敢问出口的东西,办事狠厉闻名的玉阎罗没给一小屁孩下真毒,恐吓人家的时候还偏偏把几片迷药威胁成定时发作的剧毒,罗浮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没听过有人敢这么吹的。
  
  
  
  可能因为这是个小孩儿?天真烂漫到他不忍心伤害?罗浮生没心情想那么多,顶多就是他怕麻烦,不想为了一个普通高中生费脑子。
  
  罗浮生抬脚走的潇洒,他决定去听场戏散散心,回来再解决这个事儿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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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去的时候是中午,回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,一场戏没那么长,罗浮生还去了各种地方花天酒地,他心里不知道有个什么事儿放不下,把他烦的不想回去,心里那个角落又叫嚣着打道回府。
  
  “收拾收拾,明天去讨说法。”“是。”罗浮生躺在沙发上,他早就厌烦了这个只会'是的明白一切都听二当家'的手下了,刚想招呼他下去好好睡一觉,又突然想到了上午那个倒霉孩子。
  
  “哎、他醒了没?”手下的头低得更深了些,他也没管他,自顾自说着:“他那小身板一看就经不起折腾,现在没醒也正常,让他睡去吧。”谁也不想无缘无故被扯进黑帮之间的明争暗斗,这顿饱觉就当是给他的补偿了。
  
  “二当家,他醒了,两个小时之前醒的...只是中间、出了点小问题。”“怎么了?”罗浮生心烦,这个小弟太畏畏缩缩了,改天得换个别的。
  
  “几个兄弟冲动,把人给揍了,现在还在审问呢。”
  
  “操。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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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人家把他们二当家送来赔罪,剁两根手指解决的事儿,就因为你小子搭上了我们洪家一起不是人!”
  
  “生哥能放过你,那是他老人家懒得动手,我们可咽不下这口气!”
  
  罗浮生赶过来时听见这么些话,他踹开门,声音戛然而止,大片的红染上了他的眼睛,罗浮生看见了章远。
  
  他蜷缩着身体,背对着他在地下颤抖着,他看不清伤口在哪儿,却遍身的血,罗浮生突然脑子一片空白,他见过的死死伤伤无数,可这次没法保持冷漠和无所谓。
  
  
  
  
  医生出去了,卧室里只剩了躺在床上的章远和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罗浮生,章远没有醒过来的意思,虽然真正割破皮肉的伤口都不致命,但青的紫的一块块淤伤也让观者心惊。
  
  罗浮生觉得自己不对劲,他太冲动了,失手伤了一个手下,挺重的,还在抢救,都是自家的弟兄,也是为了洪家咽不下这口气才动的手,罗浮生觉得过意不去。
  
  但是他不该在他踹开门还不停手的,在罗浮生看见他咒骂着踹着章远时,他就知道这个人的下场肯定比其他几个的严重,其他几个都是被拉着来的,看见罗浮生来了,面色还不太善,也就识相的停手了,可能是他觉得这事儿挺风光,自家老大来了正好,能邀个功啥的。
  
  罗浮生没太追究这个事儿,但不守规矩还是要罚的,其他几个跪两个小时就算完事儿了,包了那个受伤的医药费送他接受治疗,但这个人他不会要了,罗浮生不需要整天只想着耍小聪明不干实事的人。
  
  
  
  
  章远的脚踝被划伤了,挺长的一道血痕,他想事情出了神,注意到这点。
  
  他盯着他的脚踝骨,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见过章远了,当时也是望着这样一对脚踝骨出了神,心里觉得这样美丽的曲线天生适合被握住,随后还甩了甩头,嘲讽自己真是闷久了,对一个小孩儿都动了歪心思。
  
  干净,透彻,好像一眼下去就能把他看到底,他在球场上笑着,跑着,罗浮生带着墨镜路过都觉得自己和他不在一个世界,他们之间隔了堵墙,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,谁也扰不到谁。
  
  罗浮生明事理,故意绕开了走,尽管那边的阳光很诱人,露出的那一截细腰也一样。
  
  太干净了,还是太干净了。章远适合在阳光下打篮球,适合一切有朝气充满活力的东西,他把自己活成了光源,而光源与被鞋底捻在泥地里的枯枝烂叶本不搭边儿,所以罗浮生看这些伤口才越来越刺眼。
  
  
  
  
  罗浮生站起身想推门走人,他不能继续待下去了,他该走了,退回到地底下,继续他看不清路也无所畏惧的大冒险。
  
  “救命...”
  
  再早几秒就好了,他听不见这一声梦呓,开门他还是那个玉阎罗。
  
  睡梦中的章远开始皱着眉挣扎,出了一额头的冷汗,罗浮生按住他打着吊瓶的手,把人揽入怀里,一下一下的顺着背,直到他不再颤抖着求救。
  
  他给自己找了根软肋插在心口,想起要拔掉时已经迟了,罗浮生不自虐,也怕疼,所以开始试图让软肋和心脏一起跳动,他成功了。
  
  但他总不能让自己被太阳灼伤。
  
  
  
  
  章远好久没睡的这么沉了,他年轻,十七八的男孩子打个球回家能睡他个昏天暗地,但这次不一样,他觉得自己能睡了一个月,但睡得并不香,一睁开眼大大小小的伤口就开始叫嚣着疼,章远咬牙,没喊出来。

  他艰难的扭过头,在瞳孔聚焦后看到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头,疼痛带着无助感又翻涌而上,吓得他条件反射似的想要站起来逃走,结果就是伤口被撕开了,疼的要命。
  
  声响惊动了在外面看门的手下,一个人推开门看了他一眼,回过头冲外面喊了句:“去报告二当家,人醒了。”
  
  
  
  
  为什么要剁那个人的手指?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他?二当家是谁?他救了我?为什么?
  
  章远觉得他想问的问题太多了,从前几天开始攒起来,现在一个问题也没有得到答案。
  
  他几次想挣扎着起来,但全身疼又无力,所以只能像待宰的羔羊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,过了几分钟意识又开始模糊,直到章远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人抓住。
  
  他条件反射似的把被抬起的腿缩回来,但这人抓的太用力,章远把腿带回来的同时把人也一起拉了过来,他躲不过,只能紧闭上眼,但这个人反应很快,手撑在了章远耳边,没有压上去,呼吸声很近,熟悉的烟草味缠绕上来,那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,他决绝的睁开眼,准备好的满身恐惧和怒气被这张脸打散。
  
  
  
  
  章远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,有的人五官好看但凑一起一般,有的人凑一块儿好看但眼睛鼻子单拉出来就很普通,但这个男人却没有那些矛盾,很直观的好看,惊艳之后也不觉乏味,从骨子里生出来的诱惑力自成气场,给人以视觉享受。
  
  是既不媚俗也不孤高的好皮相,光看着就让人舒心。
  
  “还疼吗?”气音性感极了,尾音像带着钩子,章远突然不知道怎么回话,这个问题太逾越了,电影里绑匪从不这么问受害者。但他又不敢不回,说不定会被打。
  
  
  
  
  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,他一定是看到了他的惊慌失措,才拉开了距离,把愣在床上的小孩打横抱起,放回床中间,把被两人蹭成一团的被子扯开,给人严严实实的裹起来。
  
  “天转凉了,你现在身体本来就弱,要是再感冒发烧就更麻烦了。”
  
  “放我走。”
  
  “......”
  
  章远虽然不知道这些帮派间的那些恩怨纠葛,但他知道他们肯定抓错了人,这个人割过他的皮肉,让他流过血,但他不是坏人,章远看得清楚。
  
  “求你。”
  
  “不行。”
  
  他本来是他最后的希望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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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章远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屋子里呆了多久,没有窗户,只有盏灯一直不厌其烦的亮着,那个男人下了禁止令后他就真的没从这间屋子里踏出去过半步,每分钟都浑浑噩噩的,章远对这里的感觉开始从恐惧变成了麻木。
  
  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走,他试过很多次,这间小屋子就只有一张床,一张桌子和两个椅子,干净的使人心烦。
  
  章远想念担心起他的父母,他们一定急坏了,他想陪他们俩去逛小公园,想和兄弟们打一场篮球,还想看看他暗恋的女孩儿温温柔柔的笑。
  
  他想他是孤独了。
 
  
  
  
  他开始不吃东西,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两天,那个男人开始来他这'做客',也不说话,只是把椅子拉过来坐在床旁边看着他,直到他吃完最后一粒米饭。
  
  他开始期待他的到来,章远不止一次的在望着天花板发呆时想起他。他应该是个好人,他伤自己是有原因的,在压抑的每分每秒的堆积里这个结论逐渐清晰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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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又来了,进来时顺手把外套搭在了床边,章远看了眼那件外套,又正过身同样回看着他。
  
  “为什么把我关在这儿。”他试探着开口。
  
  “有人要你死。”他的声音果然很好听。
  
  “我犯了什么错?”
  
  “你错在不该晚回家,不该走那条巷子。”章远撇了撇嘴,知道这是麻烦事自己找上门了。
  
  “你现在是个麻烦,你不能回家,不能去学校,你到哪哪危险,谁都救不了...”“但你能。”
  
  话被打断,男人的嘴半张着,看着他眯了眯眼,慢慢的舔了下后槽牙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刚要出口的话:“生哥!那边来人了,叫着要咱们把人交出来!”
  
  男人抬手遮住了章远的眼睛,“好好睡一觉,小鬼。”,章远随着关门声睁开眼,这屋子里又只他一个人。
  
  
  
  生哥?罗浮生?洪帮的二当家?那天晚上他避之不及的玉阎罗?但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。章远搂紧罗浮生忘在床边的夹克外套,将自己的骨血都融进那阵让人安心的烟草味,像只吃饱喝足的懒猫,毛绒绒的尾巴都缠上怀里的外套,在暖和的阳光下幸福的合上眼。
  
 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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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从美梦中摔下床简直烂透了,再被人粗鲁的蒙上眼睛绑走就更糟糕了,章远感觉自己都快习惯这种被人绑来绑去打来打去的日子了,这是他被敲晕之前最后一点无聊想法。
    
  他醒了,同样的看不见摸不着,但对面的那个人不是罗浮生,这个人的味道太难闻,品味古怪的古龙水加上金钱味的香烟,生出恶臭的低俗。
  
  “你该知道现在的处境。”沙哑的嗓子混着酒气吐出浑浊的二氧化碳,章远偏开头,强压下从胃里上涌的恶心。
  
  “你作为罗浮生的小弟,杀了我们的二当家,洪家违约了,应该付出代价,你该死,他罗浮生罗二当家也该死。”对面的人一脚踩在了椅子角上,突然剧烈的晃动让章远以为这椅子要塌了。
  
  “是你杀了他。”
  
  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子没理由这么胆大包天的。
  
  “小子,祸从口出啊。”
  
  左肩被冰冷的刀刃抵上,一个字一个字的加着力度,那里的伤刚结了疤,旧伤被剖开折磨的疼痛是加倍的,但章远不后悔自己那句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话。
  
  像是看不惯章远这么冷静的样子,男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,呼吸被阻塞,脸被憋的通红,章远的脚尖离地,像上钩挣扎的鱼。
  
  
  
  黑色的布只能给他微弱的光,窒息感又像涌入屋子中的洪水把光覆没,绝望开始恸哭,耳边的咒骂和恐吓都远极了,甚至开始变成狰狞尖锐的笑声,一切都混乱的彻底时,霎时炸开的光将一切都归于原位。
  
  光来了。
  
  他来了。
  
  “拿自家二当家的两根手指赔罪,又亲手把人给杀了,嫁祸给一个毛孩子,转而抹黑我罗浮生。”章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抱在怀里的了,只是埋在罗浮生的胸口猛烈的咳嗽,像是要把委屈全部倾诉出来,等双眼重新聚焦,他一眼便看到罗浮生。
   
  那天他被一群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,打倒欺负他的混蛋,把他抱走,光在他后面,他隐约觉得他是英雄。
  
  
  
  “想扣洪家一盆子黑水,你动的心思还是太少了。”对面被砍了一刀的男人狼狈的爬起来:“生哥,这小屁孩儿贱的很,打死不承认,你看,生哥,我们正好早就想换个二当家了,你把这小子抹了,一命抵一命,别伤了和气。”
  
  罗浮生看了他一会儿才笑着拍了拍怀里的章远:“这个,是我的,我的东西,从不准别人碰。”
  
  “罗二当家这么纵容自己的手下,这传出去影响该...”“哟,威胁我。”他笑着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“你不是早想你们二当家死了吗,正好啊,我帮你弄死了,你应该谢谢我啊。”
  
  “现在,我正好想灭你们的口,你能不能也成全成全我啊。”“你...!”
  
  
  
  罗浮生把章远交给了身后的人:“带他回去。”被突然失去的温度理清头脑的章远拉住罗浮生的衣角,定定的看着他,又自己松开手。
  
  “今天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。”
  
  突然飞过来的刀刃割破了两个人之间的空气,罗浮生猛的推开章远,他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,只记得那是个承诺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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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伤口特别疼,火苗在外翻的皮肉上跳动灼烧,疼到骨子里去,沿着血管蔓延至整个左胸口,医生按不住他,谁靠近谁遭殃,时间太长了,每过去一分就更疼上一层,一层抹一层,叠积成不断滑落的泪水。
  
  时间够长了,他还没回来。
  
  他才顿顿的感觉胸口更疼。
  
  “我来吧。”
  
  把眼前的泪珠眨掉才看清浴血归来的罗浮生,小孩儿不哭不闹了,愣在小沙发上。
  
  “没事儿,大多不是我的血。”罗浮生让其他人都退下,接过棉球和双氧水,在他面前蹲下身,消炎,缠绷带,动作干脆利索,小孩儿没再挣扎,也不叫,只是咬牙。
  
  
  
  他的指尖在他站起身前触碰到了他的脸,轻轻的,胡乱的抹去他染上的红,眼睑,鼻尖,再到唇,疼痛飞走了,这个距离太逾越了。
  
  悄悄地,静悄悄的前倾着身,睫毛尖儿挂着的泪水随着颤巍巍,呼吸很热,他也很热。
  
  但罗浮生偏开了头,动作不大,那一座浮在雾气中的高墙巍然耸立,罗浮生没法视而不见。
  
  只要他不再吻过来,只要他退回到围墙后面,他罗浮生就不碰他,放他回鸟群高飞。
  
  但少年人不懂事,执拗是坏毛病,他想讨一个吻,那就搭上他的肩膀,用软而烫的唇蹭他的鼻梁。
  
  
  
  没任何前兆的,罗浮生把他按进沙发里欺身压上,以狼的利齿凶狠的吻上去,掠夺他全部的呼吸,下颚,颈窝,锁骨和藏着心脏的胸口,都是他的,每一处痕迹深处都清楚刻着罗浮生。
  
  他的手腕一定会青紫的,但他继续加大力度,生怕他不知道疼,不知道危险。
  
  他该害怕,知难而退,仓皇逃走。
  
  
  
  “别忘了是谁绑你来的。”
  
  身下人颤抖的厉害,孤狼抬起身低哑着发出通牒,章远一定没受过这样激烈的对待,他敢说他害怕极了,但他却还是瑟缩着伸开怀抱,非要两颗心脏缠连着一起跳动,视警告于不顾。
  
  “你绑我来的。”
  
  对面的窗子外面是黑夜,没有星星和月亮的一个夜,章远眼前却突然有一点光闪过,他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窒,在玻璃被击碎之前带着罗浮生滚到了地毯上。
  
  罗浮生端起枪把章远护在身后,绷紧着肌肉扫视着窗外,对面的树上又开了火暴露了位置,罗浮生找准机会探出头解决了暗杀者,枪刚被插回枪袋,一颗子弹却擦着罗浮生的手臂钉入墙中。
  
  他忍着疼想要拿枪,却摸了个空,枪声却在耳边炸开,子弹飞旋而出。
  
  颤抖的手打不出好枪,那颗子弹偏离的太厉害,没伤着那人半根骨头,却打断了那根树杈,这是五层楼的高度,他活不成了。
  
  在惨叫声中,他看向章远。
  
  
  
  有的人就是这样,明明满身污浊,立在血泊之上却还光洁如月,溅上血的青涩面庞带着笑,将矛盾残忍的融合在一起,生生的造出震撼人心的美。
  
  “罗浮生,我爱你。”
  
  狠心的、毙命的临终遗言。
  
  ——枪声响起。
  
  
  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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